雨魂

【迪卢克✖️琴】红伤（三）

所有见红的伤里，最令我感到疼痛的是刀伤，冷若寒霜的铁锋刺进皮肉里，血液或喷涌，或飞溅。但我似乎短暂地忽略了，还有一种伤是不会伤及皮肉从而导致见红的，这种伤，只伤神，不伤身，这种伤，叫心伤。

失去至亲，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我将它形容为一把烧红的铁刀在心尖上剐，剐了成百上千下还不够解恨，最后直接狠狠地一头扎进去。由生到死，这是一段很长的距离，哪怕被铁刀刺穿，跳动的心仍在剧烈地挣扎，可是越挣扎，这把刀就越嚣张，它不会一击毙命，而是任由你反复抽离，等到时机成熟，就再度跳出来补上一刀，周而复始。

所以我要做的，绝不是去思考如何快速治愈伤口，而是想方设法地毁了这把该死的刀。

几天前，我曾同琴·古恩希尔德在蒙德最高的塔顶看了一场日出，朝阳从地平线的另一端升起，给蒙德城的民众们带来了光明和希望，现在，我在稻妻的海域碰上了一场浓雾，我站在瞭望台，驱动火元素力，试图找到前进的方向。

我成功了，一道巨大的火鸟横空出世，沿着火鸟飞行的轨迹，航海士们立刻展开行动，迅速驾驶游轮从迷雾中脱身。

危机得到完美解决，我同埃泽再度回到棋盘面前，“准备好以何种姿态落败了吗？”我看向埃泽，道。

“落败？这还真不好说，迪卢克老爷，您难道还没有发现自己的心已经开始浮躁了吗？只要我一提到琴……”

“你这么喜欢提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是因为想要加入西风骑士团吗？这样吧，等回到蒙德，我立刻托人去办，保证你明天就会光荣地成为一名西风骑士团的见习骑士。”

埃泽被我的一席话给逗笑了，尽力止住笑意后，他答：“西风骑士团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相比于招收一个连剑都握不稳的人，我想他们应该更希望某个曾经威名远扬的骑士重新归队吧……”

我朝他也露出一抹笑容，道：“闲话不多说，我们还是下棋吧。”

如果说去稻妻时同埃泽下的那盘棋算得上是双方打得有来有回，那么回蒙德时的这一盘就是我单方面的碾压。这一盘棋，我下得格外地认真，哪怕是胜负欲极强的小时候，同先父下棋时，我都从未如此认真过。我的胜负欲在这盘棋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至于起了胜负欲的原因？我不知道，也许是埃泽今天进船舱的时候忘记了关门，害得我倒胃口吧。

“将军。”我颇为得意地喊出这两个字。

埃泽的脸色有些凝重，我只见他沉默地叹了一口气，道：“好吧，是我不自量力。迪卢克老爷，你也太阴险了吧？居然隐藏实力？”

“是你太过单纯。”我扭了扭微酸的手腕，答：“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卸下自己的伪装，也不能轻易相信敌人暴露的信息。”

“无所谓，反正我想要知道的消息也已经通过我自己的观察掌握得差不多了，您的正面回答倒显得有些无足轻重了。”

“成败不过一时，没什么不好承认的，你也不必给自己找一些俗套到不行的借口。”收拾完棋盘，我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汁，透过玻璃窗向外远眺，“游轮已经驶入蒙德海域了，也许明天一早就能到。”

“是啊，您应该很期待回到蒙德吧，恨不得今晚就能到。”埃泽低着头，伏在桌上整理从稻妻得到的商业情报，“谈成了一笔这么大的跨国贸易，西风骑士团的代理团长可是会亲自率领仪仗队到码头接你的，到时候各大报社的记者会将码头堵得水泄不通，嗯，说不定你们还会在无数台摄影机下……”

“噗……咳……咳……”埃泽说这话时，我正对着他的方向仰面喝葡萄汁，此言一出，我又立马被呛得剧烈咳嗽，这一次，埃泽没那么幸运了，葡萄汁以暴雨的形式铺天盖地地向他袭去，而他正低着头看情报，避闪不及，只能被迫创新，用晨曦酒庄出品的葡萄汁洗了个头。

“哎呀，我说什么来着……迪卢克老爷，心平气和是一名绅士应该具备的良好品格，我一提到……你就将一切都忘了个精光。”埃泽掏出手帕，擦拭头上和脸上的葡萄汁，而我选择抢救桌上的情报。

“……抱歉。” 将桌上的情报收捡完毕后，我把自己的手帕也递给了他，“你先擦擦，我去托人给你买一套全新的礼服。”

我转身出门，才刚刚走到门口，埃泽又顺势补上了一句温馨的提醒：“迪卢克老爷，路上小心，西风骑士团的驻船代表现在应该就在甲板上和其他人讨论他们的代理团长，你路过的时候记得捂住耳朵，以免类似的悲剧再度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