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魂

遵生合和·雪里红

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今年的冬日，璃月下了好大一场雪，银光漫漫，洋洋洒洒飘散各地，它们在风中打着旋儿，起起伏伏，任凭命运发配到天涯海角。

其中一片最晶莹剔透的雪花，它实在是漂泊了太远，从群玉之巅到万民堂的烟囱，再到玉京台，最后悄然无声地钻进一位先生的袖口里，被这位先生的体温融化成水珠后又顺着他的衣袖滴落地面，在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水痕，以证明自己曾经短暂地来到过这世上。 

在它彻底消失之前，应还扼腕叹息过吧。要是能够落在先生翠绿的长发上就好了，这样融化得就会慢一些，哪怕到最后还是融化了，也能从他的额顶滑过，偷偷亲吻他的脸颊。

“白先生，你要去哪里呀？”

“我要去一趟轻策庄，那儿有一位据说得了怪病的病人，情况十分危急。”一头翠绿长发的先生开口说话了，但仍未停下匆忙又急促的步伐。

“可是，可是雪越下越大啦！”

“病人的安危是最重要的。”白先生说完这句话，也不顾旁人的劝阻，一头扎进风雪里，很快，清淡的身影就随着飞扬的雪花消失不见了。

“白先生，你要去哪里呀？”每经过一个人群略微聚集的路口或店铺，就一定会有一个人朝他打招呼，然后这样询问他。

看来这位白先生，真的很受璃月人的欢迎和尊敬啊。

“我要去出诊了，病人还在等我。”无论询问的人是谁，白先生每一次都很有耐心地礼貌作答。

“可是，可是雪越下越大啦！白先生，一路小心啊！”

这位白先生，到底是谁呀？如果你曾在绯云坡附近逗留，就一定有机会能够听到这首歌谣：“璃月有间不卜庐，庐里有位白大夫。妙手回春百病除，就是开的药——太苦！”

哦，原来白先生是位医生啊！医生好！妙手回春，劳苦功高！

白郎中要去轻策庄，不畏风霜，形影不离的药箱被雪打得摇摇晃晃，他笑风雪实难令其两彷徨。白郎中把肩上的雪花拂了又拂，就像辞却三千烦恼，不把担忧放心上，可雪花就是要固执地为他披一层素霓裳。

“长生啊……你冷不冷啊？”白先生的唇已经又红又紫了，在风雪中行走了几千下，白先生突然想看夏日晚晴的夕霞，那个暖，这个寒，寒气袭人而人不堪一击，溃不成军啊。

长生没有回应他，她窝在白先生的胸前睡着啦，紧紧贴着白先生的心脏，扑通扑通，血液从源头向支流延伸，是暖的啊。

“长生啊……你冷不冷啊？”有耐心的白先生再次说话，他的关心实在不假。可是白郎中孤身一人行走在风雪中啊，没有人回应他。

一条弯弯曲曲结了冰的河，河上覆着雪，风雪迷人眼，白先生要绕过危险的河，他得攀山啊。山不在高，有仙则灵，可这是一座无仙之高山啊。

“长生啊……你冷不冷啊？”白先生再说这话时，双手已经冻僵啦，他抚顽石与绝壁，叹行路之艰难，可从未有过一句悔啊。

回去吧，回去吧，白先生觉得自己的意识已近模糊啦，心里想着回去，可双腿仍在往轻策庄走啊。

“再不回去，命都要没啦！”长生终于说话了，因为她感受到了白郎中胸腔涌动的热流啊。

“不能回去啊……轻策庄还有一个病人在等着我去救命啊……”

“你先救一救你自己吧。”

白先生终于不再说话，这下风雪也分不清他是无话可说还是说不出话啦。白先生的心脏跳动得越来越快啦，扑通扑通，血液从源头向支流延伸，是暖的啊。

可是这一次，血液没有再听话，它从支流跑出来啦，白先生一咳嗽，就吐出一地的梅花，梅花撒在高山的雪地上，好一幅绝世画作啊。

“回去吧，回去吧，你自己的命最重要啊！”

“你看地上的血，它像不像梅花？”